收麦季节已经过去快一个多月了,在我的脑海中,已经开始慢慢淡忘,或许马上就找不到踪迹,趁着还有些记忆的时候,还是赶紧写一点什么吧。
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我不会忘记自已的家乡和生我的故土,在那没有太多生活物质的年代,在那清贫却又让我倍感甜美的日子里,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令人难忘的麦收季节。在我记忆中,麦收季节是农村老家最忙碌的时候,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”学校放麦忙假了,一般是一个礼拜左右。小时候,每每放假,妈妈总不让我到田里干活,说我还小,正长身子骨呢,怕吃不消,就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在阳光下将一棵棵掉在地里的麦穗拾进篮子里,而大人们则忙着割麦、运麦、打场,又苦又脏又累。少年时的麦收季节,记忆犹新,忙碌、炎热、劳累。在明嵋的阳光下,蓝天是那么令人陶醉,白云是那般令人畅想。麦浪在滚滚的阳光之海里翻腾,大人们手握镰刀,收割孕育了一年多的果实,汗水顺着鼻尖流下。衣服湿了,腰酸了,腿疼了,背弯了,他们也舍不得停下手中的活计。那时家乡的天空是那么高远,那么湛蓝;白云是那么飘逸,那么洁净;大地是那么沉静,那么苍翠;村庄是那么宁谧,那么温馨。
麦收的季节,经常会下雨,而只要天阴或有雨滴下来,这打麦场顿时就会变得紧张起来,被摊开在场地的小麦,一但遇到下雨,那可不得了!这时全村的男女老少一超出动,迅速用叉把将摊开的小麦麦秸堆成堆、垛成垛。然后用扫帚,将挑开麦秸后留在场地上的麦粒,连壳带皮,扫成堆,装口袋的装口袋,盖塑料布的盖塑料布忙作一团,要是在这个时候下雨,损失一定不会小。 如果单单下一会儿雨,或者仅仅下一天雨,那问题还算不大,天晴了,太阳出来了,把小麦再次摊开到场地,经过太阳一晒,损失不会太大。如果一连下几天雨,那就彻底完蛋了,辛辛苦苦大半年,眼看就要到手的麦子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雨水淋着,被水泡着。没几天,麦场地上的一座座麦秸垛,慢慢地就会长出了长长的麦芽,而麦秸垛里面被捂在一起的小麦,由于受潮发热,就会捂得发黑发霉,此时的农民们只能对着老天不断地叹气,谁也无能为力。
天晴了,太阳出来了,在麦收的季节,一旦雨天过后,人们见到太阳出来,立刻就会忙碌起来。他们牵着黄牛来到场地,将碾麦子的大石磙套在牛背上,开始修复被雨水淋坏的打麦场地,他们用木锨,将干细的碎土撒到场地积水的低洼处,然后再在表面撒上碎麦皮,用扫帚轻轻地将之扫匀,再由黄牛拖着大石磙,在上面一边又一边地转圈,直到场地表面被碾的结实光亮为止。
日子总是在不经意中悄然流逝,就像每年忙忙碌碌的麦收季节也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日子中悄然而来,悄然而去。对于麦收,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个挥舞镰刀、头戴草帽、脖子上挂条毛巾的自力更生年代。
“麦熟一晌,蚤老一时”, 眼看着绿油油的麦田,说熟就熟了,金黄金黄一片。麦子到了季节,一天就会变黄,成熟。这时要及时的收割,若不及时,天气一变,下场雨或是刮阵风,麦子全砸倒在地里,一年的收成就全泡汤了。一到麦收季节,全家总动员,男女老少齐上阵。头戴着斗笠挥舞着镰刀在麦田间辛勤劳作,身后是割倒的一片又一片麦子。老人和孩子则是跟在后面将割倒的麦子捆扎成一个个麦束,以便于装车拉运。那时的天气可真热,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,裸露的皮肤晒得黝黑发红,被麦芒刺痛的胳膊一出汗又痒又痛,特别难受。在那个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年代,这是多么的重要。
那时没有机械,都是用镰刀割,再用牛车把麦子拉到打麦场上,通过打场,将麦子脱粒下来。由于没有脱粒机,所以全靠相当原始的石磙碾场、木锨扬场等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方法。一般来说每打一场小麦,需要这样重复碾三遍或者四遍,这样小麦就算是碾好了,那麦秸也已经被碾得又扁又碎,农民们这时特别仔细地用叉把,把碾的扁扁碎碎的麦秸挑起,抖漏出麦粒,然后在场边扫出一块空地,将场上所有碾好的麦秸推放到这块空地上,将它们垛成垛。场地上所有的麦秸都挑去后,剩下的是一层混杂着很多麦皮和麦壳的麦粒,开始用木锨将场地上混杂的麦粒堆成一个大堆。这个时候有经验的老农开始对着天看起了风向,然后顺着天上的风,一锨一锨向天空甩出了这混杂的麦粒,那混杂的麦粒被甩到天空,风把麦壳和麦皮吹开,剩下的麦粒从天空落下,此时还要有一个人头上戴着萆帽,手拿一把大扫把,在掉到地上的麦粒表层一左一右不停地来回扫来扫去,把没有被风刮走的麦皮、麦壳,清扫出麦粒堆。此时场地上发出了相当有节奏扬场声,那木锨扬起麦粒一上一下的声音和着空中风吹声,以及从天空落下的麦粒声,伴随着麦粒落到中间老农草帽上清脆的“沙啦啦“的声响,交织在一起。是不是扬场的高手,只要听听这扬场时那发出的声音节奏,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,那节奏越是有规律,越是扬场高手,这麦粒也会扬得就越是干净,这就是扬场。经过扬场,小麦就会变得干干净净的了。经过摊场、翻场、打场、起场、扬场,晒麦等工序,麦子才能被安全地收进粮仓。
劳累过后,也是收获幸福的时刻,望着一堆堆麦粒,人们会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年谁家的麦子长得好,谁家的亩产量准是第一,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。 听着他们爽朗的笑声,有时我真羡慕他们。尽管劳动很苦,很累,但他们却很快乐,很幸福,因为他们的欲望很低,只要一年中风调雨顺,有个好收成,有吃有喝,他们便觉得开心,便觉得幸福。
今年,又是一个麦黄时分,我已经很多年没去农村收麦了,多想再回到滚滚的麦浪中,去吮吸那诱人的麦杆清香。2010年6月24日受巩义影友之遨我和好友润泽弟一同来到了巩义,看到繁忙的收麦场面,在刺眼的阳光下感受到麦田里滚滚而来的热浪,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,我又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,黄澄澄的麦浪随风摇曳,我似乎闻到了麦子成熟的味道。未收割的麦子摇着饱满的麦穗招摇,已收割的麦地只剩下半尺高的麦茬固守阵地,黄黄的麦茬间已有绿绿的玉米苗在茁壮成长,过不了多长时间,这些麦茬麦秸就会“化作春泥更护花” 了,它们将成为肥料供应下一茬农作物的成长。大自然的神奇,植物链、生物链的自然规律耐人寻味,给人启迪。辛劳的农民已在田间忙碌,一辆辆联合收割机正在作业,这台不算庞大的机器,轻轻从田间走一趟,就能完成从收割到脱粒的全过程,感叹如今社会发展的真快,让农民省去了多少劳作之苦。
现在,早早坐在地头等着收割机的,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,年轻一些的,大都在村头的阴凉里天南海北聊着打工时的所见所闻,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人都在外边打工,只有在这收麦季节大家才能聚在一起闲聊,现在很多很多的农民,不再受烈日的蒸烤、麦芒的刺扎和麦灰的熏呛,很多很多的农民,却有着一种麦收时节的情结,很多很多的农民,深深地恋着那条扎在泥土里的根……
夕阳西下,山风送来一阵阵的凉意,农民们七手八脚将割好的麦子捆装上车,套上老黄牛急葱葱往家赶,这时夜幕已经降临,田间的四面八方,每条山间小路上都涌动着晚归的人们,在朦朦胧胧的暮色中,隐隐约约看不清人影,只听见嘻嘻哈哈的谈笑声在苍茫的暮色中四处回荡着,飞扬着,唱响着一曲劳动的交响乐。
当太阳落入夜幕,千辛万苦的农民从田里回来了,家中又升起了一缕缕炊烟,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,升腾起一片白色的气雾,柔和地覆盖在金黄色的麦田上,望着眼前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,你不得不感叹广袤大地的神奇魅力。
麦收季节的夜晚,一轮暗淡的圆月将自己并不太明亮的清辉散落了一地,一丝微风吹来,暗淡的夜空变的清凉如水,朦胧的麦地里、田野上、打麦场里到处人影绰绰。山里有陈陈凉风丝丝吹来,伴着远处灯火闪烁的打麦场上的隆隆机器声,一漾一荡。打麦场沉醉的傍晚是孩子们的天堂,在如织的虫吟中,他们在麦场上打闹嬉戏着,或是围坐一圈玩着儿时的游戏,暮色的乡村沉浸在一派丰收的喜悦里。这时在大山深处的小村湛蓝湛蓝色的夜空里,星光灿烂,星密如云,繁星如雾,白色银河斜跨苍穹。我仰望星空。望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明月,我用山村泥土的清香,青草的芬芳和那种属于麦子特有的馥郁,精心制作了成一枚的徽章,低低地别在了山村的衣襟上,别在了圆圆的麦秸垛上。
行走在巩义公川寨这乡间山路上,路面颠簸不平,蜿蜒曲折,我们不自觉的放慢了车速,路边青青的小草,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,黄澄澄的麦子,绿油油的玉米田,整个大地上,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。夕阳中鸟飞鸟落,远处不时的几声鸡鸣,伴随着“汪汪”的犬叫,更显得这大地的空灵和神奇。此时,我很想很想对着大地,对着天空高声呐喊: “天任心游,心随夜舞,我把梦丢进在了风里。”置身其中,似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,心的浮躁烦恼亦随风而去。这个收麦季节,我虽说没有亲手收割麦子,心里总感觉到收获了很多,很多。(CCN传媒图片网 谢涛)
(文章来源:CCN传媒图片网 和来贵)